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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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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又等,終於在11月底的時候,淩宮迎回了它的女主人。

老婆不在的時候,淩莫宸是天天巴望著她早點回來,如今老婆終於回來,淩二公子又開始揣著了,下班後聽傭人說太太中午回來了,一點不為所動。

慢悠悠地往書房去逛了一圈,挨到吃晚飯,在飯桌上看到他老婆,也是冷淡的很,就跟他眼裏沒這人一樣,連聲招呼都沒打。至於那位老婆,更不會主動開口的,各顧各地吃著。

季凡淡定地用完晚飯,而後返回臥室。

淩莫宸則是再次回書房,挨過兩個小時,極限了,看看時間,8點45分,差不多,於是回臥室去。

“終於舍得回來了嗎?”淩莫宸一進門,就看到她坐在臥室外間放置的書桌前對著電腦埋頭苦幹,沒忍住,刺了一句。

季凡沒應。

“老公跟你說話聽到沒有?”淩莫宸被她這幅完全不拿他當一回事的態度給激地有點鼻血上湧,好在還有理智和風度,沒繞過去把她電腦給關掉,提高聲音嗤笑道:“怎麽,出去一趟變成啞巴了?”

季凡還是沒應。

淩莫宸識相地走開,他老婆正忙著,他也不能那麽沒眼色,否則要升級為家庭大戰的,他還是去洗澡吧,洗得香噴噴的等老婆上床。

“終於舍得放下你的寶貝電腦了嗎?”他又在床上等了一小時,等得煩躁不堪,臉色自然好不到哪去。

淩莫宸冷哼:“我還以為你要抱著電腦睡了,這麽快就回來真是讓老公失望,要不要幫你去把那電腦拿過來?”

季凡靠坐在床頭,閉著眼睛揉揉脖子,分出一絲註意力給丈夫:“脖子酸,給我按摩按摩。”

丫的欺人太甚!

淩莫宸狠狠握拳,胸腔裏積郁的怒火蹭蹭蹭地沖向天靈蓋,把身旁這個女人用眼神給燒出五六個洞後很沒骨氣地伸手過去,一邊給她按著一邊提要求:“明天早上,7點半再起床;等周末,睡到8點半。”

季凡妥協兩步:“明天早上7點,這個周六7點半,其他時間都如常。”

淩莫宸還是比較好說話的,勉強同意,給她按了二十分鐘後雙手往下,搭在她的腰間,把人半圈在懷裏,有一點點生氣和不情願:“您老這次住幾天啊?”

“十天。”

他就知道,這個沒良心的女人!淩莫宸嘲諷道:“難為你還知道要回來住上十天。”

季凡有些賴洋洋地靠在他的胸膛裏,順勢道:“本來不打算回來的,直接到農歷過年前,只是想了想,小半年不回來怕你要跟我鬧家變。”

“那我是不是要謝謝您啊?”淩莫宸陰陽怪氣地問。

“這到不用,你安穩地睡著不要鬧就好。”

“那我還是跟你說聲謝謝吧!”否則他可虧大了,淩莫宸打量她兩眼,臉上似乎透著一絲倦色,他還是很心疼自己媳婦的,不由得放輕了聲音:“寶寶,回家就好好休息,別一天到晚抱著工作,身體會吃不消的。”

季凡闔上眼簾,低聲說:“我心裏有數。”

淩莫宸微微一頓,摟著她躺下來,細細撫著她的臉頰,似乎真有些瘦了,嘆息道:“寶寶,像史密斯家族那樣的事,往後別做那麽狠絕;畢竟人都死了,留個全屍也無妨,燒個一幹二凈,這終究有些損陰德的。”

季凡一時沒應,良久,才緩緩說道:“這是家族的意思,75年前就定下的,哪怕是個剛出生的嬰兒也要挫骨揚灰。”

淩莫宸一楞,沒聽明白,不解地問:“寶寶,你在說什麽?”

“亞瑟,是高祖父收養的流浪兒,可是沒想到他畜生不如,通敵賣主。”

季凡睜開眼,淡淡地看他一眼,不是暮氣沈沈的死氣,也不見灰敗之色,可就是讓淩莫宸的心提了起來,“所以,血債血償的意思?”

“是為了祭奠死去的先祖的亡靈,也是為了完成高祖父當年的誓言,當然,也順手給艾澤瑞爾報仇了。”季凡抿抿唇,垂著眼瞼幽幽地說:“高祖父75年前就對著那個奴才說過,無論他逃到天涯海角,如何功成名就,都會把他和他的子子孫孫全部挫骨揚灰。”

淩莫宸緩了緩才理順,怎麽都沒想到這裏竟然還有這樣的往事。

想到她口中的高祖父,那位有過一面之緣的老人,慈眉善目的,竟然這麽狠辣,真不愧是那個變態的父親,他真是想的太少,太單純了。

“可是寶寶,為什麽要這麽狠?”

“狠?”季凡倏爾一笑,燦若朝顏,眸子亮的出奇:“莫宸,還記得我問過你,一個傳承千年的家族有多少人嗎?”

淩莫宸眼皮一跳,心頭湧上不好的預感,皺著眉試探著問:“難道,你們家,沒人了?”

季凡讚賞地看他一眼,擡手劃過他的眉頭,撫平之後告訴他:“75年前,全族上下,包括所有老弱婦孺,總共2937人,只有14人逃出生天。

其他的族人,血流成河,堆屍成山,全部被燒成灰燼。到如今,我們家族所有人加起來,算上去年剛出生的那個孩子,也才52個。”

淩莫宸倒吸一口涼氣,不可思議地問:“怎,怎麽會這樣?”

季凡頭一偏,目光如枯井一般死寂,聲音輕輕的,又空曠而遼遠:“曾祖父臨終前最後四個字,就是血債血嘗。

高祖父兩個月前去世,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報仇,德羅納斯哪怕只剩下一個人,也要把當年的仇人全部除盡。”

淩莫宸心頭沈甸甸的,這是滅族之仇,換了他也肯定是拼死要去報的,經歷過那麽一場滅族的慘案,活下來的人性情大變都是正常的。

忍不住把人抱住,心疼地開口:“那都有哪些仇人,已經75年過去,還剩下很多嗎?”

“這是我族中的機要之事,無可奉告了。”

淩莫宸沒再追問,揉揉她的腦袋,探身過去關掉臥室的燈,給她掖好被角,抱著她就此睡下,沒有做多餘的夜間活動。

雖然,過了很久他也沒睡著,他知道,她也睡不著。等到懷裏終於傳來微弱的呼吸聲,他緊繃的神經才松懈下來,只是依舊了無睡意。

翌日的天空灰蒙蒙的,冷風大力一吹,又帶走了枝頭大片落葉,在半空中轉了好幾圈,掙紮著就是不願落下,卻終是難逃宿命。

“零落成泥碾作塵。”

淩莫宸坐在一旁,看她繡的這一行小字,感嘆一聲:“我以前怎麽就沒發現,你還挺喜歡刺繡的。這種精細耗神的事你竟然會願意去做,說起來你怎麽會想要學刺繡的?”

“是奶奶的在世的時候,她教我的。”

“你奶奶不是個大畫家嗎?”淩莫宸訝異過後又是了然:“那時候的大家閨秀還真跟古時候沒多少差別,琴棋書畫,什麽都精通。你那煮茶的手藝,應該也是跟你奶奶學的吧。”

季凡眉眼柔和起來,莞爾道:“那時我們是住一起的,爸爸媽媽忙著工作,白日裏就是奶奶在帶我,到她去世前,我每年回去一次她都會教我。

從詩書作畫,刺繡煮茶,到待人接物,為人處世,什麽都教,就像是要把她所有會的都交給我一樣。腹有詩書氣自華,我長這麽大,接觸過那麽多人,我就覺得只有奶奶是最配這七個字的。”

老一輩的藝術家確實是值得敬佩的,現在的年輕人,包括他自己,他都覺得浮躁了;民國那個時代的沈韻與氣定神閑似乎就是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究竟是哪裏脫節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奶奶林暖蘇應該是那個時代大名鼎鼎的林徽因的堂妹吧?”淩莫宸問。

季凡應了一聲,反問:“怎麽了?”

“哦,我就記得像是有點關系,只是不太肯定,所以問問你。”淩莫宸隨口說道,側頭看了眼現在挺像才女的老婆,若有所悟:“你們家,文學造詣這方面還是挺高的,就說你奶奶和她堂姐。

還有你奶奶的兩個丈夫,到你爸,你爸被譽為當代最後一個國學大師,這分量可不輕。你們這一家子都文學底蘊深厚,怪不得你還是能裝裝樣子的,只要有那麽一絲遺傳,你再稍微學一點皮毛,就足夠了。”

“這句話應該給你自己吧。”季凡微微仰頭睨他一眼,神情高傲,帶著兩分輕蔑,嘲笑:“就你那狗爬字,你竟然好意思跟我說你家祖上是清代乾隆年間的探花。”

竟然敢掀他老底,淩莫宸不爽了:“寶寶,我警告你不要隨便汙蔑,損毀你老公的清譽。俗話說捉賊拿臟捉奸成雙,你拿出證據來瞧瞧呀?你要知道,任誰看到你老公我的字都說我寫的一手好字,風骨奇佳。”

季凡冷笑:“你可別忘了,你現在這一手好字可是被我打出來的。要不是你那狗爬字實在太難看了讓我忍無可忍我也不至於去逼你練字,你還記得你那兩只屁股被我打腫了幾次,你哭著求我給你上藥嗎?”

那絕對是黑歷史,他絕對不想記得,淩莫宸決定耍賴:“沒有的事,我要怎麽記得?寶寶,我第二次警告你,不要隨便汙蔑我,否則今晚老公就讓你嘗嘗哭著求我是什麽滋味?”

季凡雙眼一瞇,冷冷一笑:“如果我有證據,你再讓我把你打到屁股開花嗎?”

淩莫宸猛地尾椎一涼,這不可能,她哪來的證據?他堅定的不信:“先拿出來瞧瞧。”

“那我就當你認同了,我拿出來,今天晚上你就讓我再打你一次。”季凡站起來,作勢就要去拿證據。

難道真有?淩莫宸心裏忽的像是被潑了盆涼水,急忙攔上去,先問清楚再說。

季凡挑挑眉,笑得異常燦爛:“我覺得有紀念意義,等你睡著之後我就給你的屁股還有你的狗爬字給拍了照片,一直存放在濟南。不過現在,當然是已經帶到這裏了,就存在我練字的書法間。”

淩莫宸要哭了,心裏拔涼拔涼的,拉著他老婆討好:“寶寶,我剛才說著玩的,你現在也累了,我們回房去,我給你按——”

摩字尚未出口,季凡就把人甩開,大跨步地走出去。

淩莫宸站在原地,好一番思想鬥爭後惡狠狠地想,他幹脆耍賴到底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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